Feel Him 09

 
布鲁斯坐在原位，看着超人重新回到座位上。短暂的沉默，超人的视线在他面孔上移动，布鲁斯花了几秒钟让自己说话。
“你……”
“你看上去糟透了。”超人说。
“我——什么？”
“我说你看起来不太好。”外星人说，蓝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，“事实上，你看上去像有三天没睡觉了。”
布鲁斯张开嘴，又合上了。一时间他完全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。
“谢谢你。”他干巴巴地说，“我很好。我猜。至少还没到需要有人为我的葬礼选歌。”
超人的眉毛挑了起来。
“无意冒犯，”布鲁斯说，“不过，等等，我想我大概是那个意思。”
他伸手按住自己的前额，觉得神经跳动着一阵阵抽痛。超人是对的，他一团糟，而且在三句话内就开始嘲讽全人类的救命恩人，不过这都是他自找的。
“我很好。但是这不重要。”他说，“克拉克……肯特，你在这里干什么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超人显得有点惊讶。
“什么什么事？”
“你从你的棺材里爬了出来。”布鲁斯说，放低音调避免自己过度提高它，“也许这是某种氪星习以为常的风俗，但是地球人一般不这么做。”
“我猜我只是没有死。”超人坦然说，他的冷静在布鲁斯看来简直是可恼的，“或者没死透。我有过这样的经历，失去意识，在海里漂了一阵子又浮上来。”
“你的心脏被，”布鲁斯说，声音抖动了一下，“被刺穿了。我找不到你的脉搏和呼吸。”
“我不需要呼吸。”
“可是你的——”
超人做了个手势，布鲁斯安静了。
“我并不了解我能力的界限。没那么多机会。”外星人告诉他，“在外太空我被核弹击中，我能感到身体被侵蚀，被粉碎，可我完整地醒来了。也许这次也一样：我看上去死了，只是一种保护机制，只是身体在休眠。”
布鲁斯沉默了几秒钟。 
“你是说你是不朽的？”
“这让你害怕了吗？”
布鲁斯抬起眼睛，超人的视线越过狼藉的桌面与他的交汇了。酒馆嘈杂的声音逐渐隐去，布鲁斯恍然觉得自己站在这个外星人来自的冰原上。
“我想我应该，”他听到自己说，“但是不......不。”
 
一阵奇异的宁静。两个人都没有说话。过了一会儿，布鲁斯说：“你为什么不联系玛莎？她吓坏了。”
“你告诉她了？”超人说，他看起来有点惊讶，“我本打算——”
“我告诉她？”布鲁斯重复说，“你自己用行动告诉了她——就在八十个小时前！”
“我没有。”超人说，“当我醒来时我已经在——等等，你说我妈妈怎么了？”
布鲁斯没有回答，在话语出口的一瞬间，他被，再次被那种神秘的感觉击中了。有东西在俯视着他：庞大，凶猛，野性却懵懂，绝对的存在感充塞着空间，令人窒息。它并没有准备攻击，它是好奇的，但是当它靠近并将巨大的、散发着炙热气息的手掌凑上他的皮肤的时候——
“布鲁斯？”
布鲁斯猛地清醒过来，超人的手指放在他小臂上空，脸上是关切的表情，他不自然地挪开了。
“我没事。”他嘀咕道，“抱歉，你刚刚说什么？”
超人把手臂收了回去。
“我醒来的时候在西伯利亚，离地面有六十英尺。”他说，“我感到不太舒服，而且我也记得自己死了……所以我想在外面转转再回去。我在堪萨斯上空飞过，看见我妈妈在店里......她应该没事吧？”
“除了受到惊吓。”布鲁斯说，“我十七日凌晨接到她的电话，说有人想要入侵并且砸她的门。我赶到时门坏了，但人已经不见了。我去看了你的墓，发现棺材是空的，地上到处都是暴力破坏的痕迹……”
“于是你开始满世界找我，和你的朋友们一起。为了防止坏事再次发生。”超人说，“真是个大工程，看来你确实是三天没睡了。”
他的神情冷淡，声音明显尖锐了。布鲁斯不由一愣。
“我偶尔会去探望肯特夫人，在....那天之后。”他犹豫了一下，解释说，“她打给我只是巧合。”
“而你觉得那个半夜让她受惊的人一定是她死而复生的外星儿子。”超人说，“卓越的推理能力，说真的，你有没有报个警？”
 “什么？”
超人缓缓吸了一口气。
“我不知道我是不是，用你的话说，'八十小时'前醒来的，因为我没在算。但是，韦恩先生，这个世界上我最不可能做的事就是从坟墓里跳出来伤害我的妈妈。”
“等一下，”布鲁斯说，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“很明显你是。”超人说，“现在，谢谢你带来的消息，我要回去看看玛莎。”
他推开椅子直起身来，布鲁斯条件反射地伸手抓他的手臂，超人猛然反掌钳住他的手腕。那感觉是字面意思上的直击钢铁，布鲁斯难以抑制地嘶鸣出声。
“抱歉。”超人先说，马上把他放开了。“我很抱歉......我不是有意的。”
“你死了一次。”布鲁斯说，忍耐着腕骨上的疼痛，把手虚按在超人手臂上，“或者重伤。这是可怕的经历，克拉克，这肯定造成了一些不同。我不认为你会只是在空中看一眼玛莎然后就跑去极地散心......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，你不用一个人解决它。”
他神情恳切，直视着超人的双眼。但是超人摇摇头。
“你想多了，韦恩。”他说，“我没有冲动要炸毁大楼，也没想把任何人烧成炭。地球和以前一样安全。回去休息吧。”
“还有一件事，”他又说，“你的朋友知道我的名字。我不知道你告诉了多少人，但是我希望你能确保他们知道：要是有谁滥用这消息，我能在任何时候找到他。”